去年,不管对电竞产业还是 CTeSA 来说都是突飞猛进的一年,余锦亮表示:“我们致力推广基层电竞,在产官学方面, 不管是硬件、政府、学校,我们以三个单位的角度去做推广,目前设立竞专班的高中职、大专院校已经有 60 所。除了运动发展条例外,电竞替代役也有突破。另外,去年我们还带领选手出席亚洲室内暨武艺运动会,同时也争取到了 2018 电竞世界锦标赛 IeSF 主办权。这些成果都可以代表 2017 电竞有不错的发展。”
陈柏寿则针对经济体系方面进行分享,不论是经营战队(网罗选手、教练等)、还是举办比赛(奖金、场地等)都非常烧钱,除了透过门票、周边等收益之外,最直接的就是转播权利金,然而他提到,在 2015 年前若要在电视台转播可能还要给电视媒体钱,但现在已经有了成长。
另一方面,早期战队在招募选手时,战队还需要提着水果礼盒去拜访家长、学校,一一说明小孩或学生要到的战队是一个正当的地方,但现在不太一样了,毕怜礼指出,甚至他们还会收到家长的来信,内容可能是提到“小孩想当选手,达到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?”等等。她说:“虽然现在在招募上有比较顺利,但是在经营方面却是翻倍亏损。”
不过她强调,职业选手不是逃避念书的理由或借口;她们曾经有收到妈妈写了长篇的信说,她的小孩抗拒上学,说想要当电竞选手更认为一天打 24 小时就一定会变强,所以她们邀请妈妈与小孩一起到训练室参观,在选手身边待一整天,但小孩马上就觉得很无趣。其实,毕怜礼说明:“电竞选手跟棒球、篮球选手很像,其实一年练习下来没有很多自己的时间,事实上很辛苦,像我们可能有数十位练习生,有很多在来了两三天后就回家了,可能只有在舞台上、拿到冠军荣耀的那一刻,对选手来说才有甘。”
不过,除了选手外,还有许多幕后工作,像是赛评、主播、赛事企划等相关工作,詹勋鸿补充。他提到,电竞选手的寿命大概 15 岁至 26 岁左右,几乎是落在高中阶段,因此他们与高中职展开 3+4 的合作;从产业来看,詹勋鸿强调:“不能只有战队发展,其他相关的人员也要,才有办法一起往前走。”
“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选手,但是可以从事相关的产业”, 余锦亮表示,所以在推广的部份,他们有很多面向的科系,包含多媒体系、视传系、电脑通讯工程学系,甚至还有管理学系、表演艺术科等,希望让同学知道除了选手在这个产业还有其他方向可以接轨,以强调这个产业的产值其实很大。
目前在师资方面是靠业界人士来支援,包含有经验的人、退役选手等到学界培养更新的年轻人,不过,CTeSA 与教育部共同讨论推出了一本专业课程书,期望之后能推广到各个学校,未来在基本的课纲里,资讯程式语言设计会变成必修课程等,余锦亮补充。
业界内的成功的合作案例与经验
CTeSA 在产官学上有三个层次,由于电竞是一个新兴产业,因此需要先进行推广;早期,学校方可能会排斥,觉得怎么把电动带入校园里,因此 CTeSA 不断到各个校园沟通、交流,让师长们认识这个产业结构,甚至可能把学校当成新通路,从硬件设备、周边产品开始引入。政府方面,可能学校会遇到少子化、转型等问题,而 CTeSA 可作为沟通的角色,当然也希望政府能支持。另外,借由课程培训相关人才,让他们举办比赛、给同学一个赛事舞台,透过比赛跟从业人员学习如何办赛事的能力。
目前,台北城市科技大学已经连续两年举办了两届的全国高中职电竞大赛,詹勋鸿特别强调,这个比赛是完全由学生主导,从写计画书开始、规则制定,甚至还开发报名系统等,后续的线上与线下赛、录影直播、赛评主播等,都是由学生一手包办。他提到:“当协会把资源投给我们之后,我们就把这个让给学生,学生可以完全主导赛事。”
毕怜礼也表示认同。一个战队不是只有选手、教练,还有领队、队经理、粉丝团小编、行销企划、公关、摄影美术等,虽然这些都是人才都是一般学校科系可以培育的,但他们可能不懂电竞,可能做不到战队想要的提案和内容,所以早期找员工的时候很困难,但这一两年下来,可以直接从学校找到很多一毕业就可以采用的人才,战队不必从头教导。而今年,毕怜礼透露:“我们打算直接走入校园、进行 6-10 场活动,让学生知道战队都在做些什么,若能继续贯彻,我相信能创造出不止三赢、四赢的结果。”
对于成功的案例和经验,陈柏寿表示,脑中马上浮现的就是 2017 年 7 月 Riot 在高雄举办的亚洲对抗赛。他表示:“那个比赛非常成功,除了收视外,那个时候也跟政府合作,包含轻轨的行销、寻找旅馆等。不过,台湾的场地实在太难找了,全国大概就一、两个,希望在场地方面未来政府能够注意。”另一方面,陈柏寿也提及薪资,他说:“若是电竞相关的职务,薪资可以高出 10%,只要有电竞相关经验的人才薪资都是翻倍在挖角。”
未来的趋势与期许
以近期来看,不论是中国或是东南亚国家,他们的电竞是蓬勃发展,但是学校授课方向其实是很薄弱,余锦亮指出,像中国现在都希望能有交换学生、参访团或学术性的比赛,他们想要学一些东西。因此,余锦亮认为,目前台湾在人才方面算是走的满前面的,期许很多对电竞有兴趣的同学不要只专注在选手的这一块,除了选手还有很多其他的部分。
陈柏寿期许电竞可以成为全球化的运动。在投入电竞时,他心中就有三个目标想要达成,第一是社会认同,第二是主流娱乐,第三是完整的经济体系,其中有些已经有慢慢成形了,但还有很多可以做。针对社会认同方面,他强调,其实电竞选手的生活品行是很受严格要求的,只要违规,官方都会很严厉的处罚,所以对于近日传出“电竞选手是会吸毒、打架生事”的刻板印象,陈柏寿显得无奈。
“就全球来说,周杰伦知名度高?还是选手 Faker 知名度高?”,陈柏寿曾经和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,而他们一致认为,就全球年轻人来说,Faker 知名度可能稍微高一点,但有趣的是,陈柏寿补充,周杰伦一场演唱会票价 5000 新台币可能还抢不到,甚至还有高达 1、2 万的黄牛票,但是一场电竞比赛,票价 1000 新台币可能就有人开始嫌贵,我觉得这个是主流娱乐方面需要努力的目标。最后提到的经济体系完整部分,陈柏寿希望所有参与电竞的人都可以赚到钱,目前大部分的组织都还在烧钱,很多人都只是为了梦想而继续耕耘,现在大家都还愿意付出心力,令他觉得很感动。
关于选手在社会上,毕怜礼提到,假设戴资颖(台湾知名女子羽毛球选手)住在你家隔壁,你一定会很骄傲,但是像是她们旗下《炉石战记》选手 Tom60229 日前刚夺下 2017 HCT 世界冠军,可是他可能还没享受到像戴资颖这样的荣誉。此外,在毕怜礼眼里看来,电竞选手比一般的年轻人都还要乖、还要宅,他们睡起来就是打游戏练习,他们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吸毒、喝酒,她补充:“我们有些选手,甚至现在成年了都因为在练习而没有时间可以考摩托车驾照,我只能说电竞选手的生活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,没有娱乐。而且,打电竞的人,不是因为不爱念书的小孩只爱打电动,而是他们这方面的才能超出常人。”
不过,虽然电竞已是全球趋势了,但是毕怜礼认为选手薪资、人才外流是令她最担心的问题。举例来说,FW 有一位选手在 2018 年赛季到中国战队,而他在中国的薪资是台湾的五倍(虽然他是以心中想去的战队选择来挑的,而不是看薪资,因为有些成绩不好的队伍开的条件更高),还有一名教练也是前往中国发展,薪资也是四倍。毕怜礼解释:“台湾人才留不住是战队会遇到的最大问题,不是说我们小气,而是因为我们也一直在赔钱,所以我们很仰赖游戏公司和协会等的帮助,希望让战队能有更多资源,我们才会有资金能留住更多好的选手在台湾。”而刚刚陈柏寿提到的门票等其实算是玩家的支持,毕怜礼强调,买票去现场观看、购买周边等,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支持与帮助。
对于人才留不住,詹勋鸿指出:“从我的观察,台湾人才留不住其实是大环境造成的。虽然去年政府有跳出来支持电竞,但事实上一半以上的社会对电竞这个名词还是存疑。真正会去看比赛的年龄层可能落在 15 至 30 岁,但就 15-20 岁这段年龄层的学生,他们其实是没有钱的,如果开口跟爸妈说要看电竞比赛可能会拒绝,但如果是说是看电影,父母就可能愿意,所以目前来说整个还是社会观感的问题,我们希望台湾的社会去接纳它。”
进一步来说,只要台湾社会的观感改变的话,以现有的科系专班培育人才,确实台湾电竞将来可以冲很快,但如果整个不改变的话,产业没有办法接纳那么多人的时候,自然而然这些人才就会往外流;而这也是詹勋鸿一直担心的事情,如果教育部能一起跳进来、把人才流下来,发展就会更快,如果人才留不住,就不要说电竞有多好。
Q&A – 选手医疗
最后在 Q&A 时间,有听众提出的医疗方面以及游戏成瘾的问题,对此四位来宾也都依照自己的经验回复。
陈柏寿首先回应,其实这方面已经有开始实施了,像是有战队已经有了物理治疗的部分,当然心理也是需要注意的,不仅是要上台比赛,还要承受台下观众的压力,打输了可能会受到成千上万的攻击,这压力对一个小朋友来说无法想像。陈柏寿分享:“前阵子参加战队的尾牙,就有一位明星选手讲出,他快要得忧郁症了、他不想打了,这是值得注意的事情。”
毕怜礼后续补充,北美已经有很多战队开始找营养师、心理治疗师等,而今年 FW 也有找了 nike 合作,想透过他们的 training club 训练选手,教练结束课程还说“我没看过这么弱的年轻人! ”毕怜礼提到,这几年下来公司也理解到他们更像是职棒,所以近年来对战队的照顾也越来越全面,包含环境清洁、体能运动等,战队不断尝试给他们规律的运动生活和饮食。
针对心理治疗,毕怜礼提到他们也开始做功课了,但是市场上的心理咨商师平均年纪比较长,对于电竞很不了解,同时他们也有咨询心理学系的大学生和研究生,他们也都建议应该要直接聘雇一个随队的心理治疗师,才能真的了解每个选手的问题和状态。毕怜礼更深入解释,这是一个帮助,但说实话,投入也很大,所以他们也还在评估;她说: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真的做到全面性该给的都给,但这也是我们持续在努力的方向。”
在讲座前提到的教课书内虽然目前没有包含运动科学,但余锦亮提到他们一直都有跟高学医学大学合作,未来的话应该会有一些运动医疗的东西出来,包含事先与赛后防范等,未来可能会有关于医学的专案和预算的部分。
詹勋鸿则针对心理负面发展和成瘾回应,他说这两年的经验下来,如果有被教练指出说不适合当选手的学生,其实他们内心都可以接受,会自己退到幕后的工作;成瘾方面,他认为:“如果游戏只是单纯的游戏,那它很好玩,但如果游戏变成工作的话,我想对选手来说可能会有些痛恨?所以反而是那种要上不上的小朋友,才比较有可能对于游戏成瘾。”而防范方面,詹勋鸿认为,这应该是要从学校开始,每个学校都有咨商师,而这是学界可以做也正在做的。